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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26 1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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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结婚
, q3 s1 H1 u: @+ W2 r8 ?& p ]今天是初六,儿子要回深圳了。有人说孩子们长大的第一标志就是回家看父母的时间越来越短。儿子在中学住读时,几乎每个星期都回来。大学的时候,一年尚且回来两次,每次一个多月。这以后儿子只能一年回来一次,一次就那么几天,一晃就过去了。 n6 F A" _- p% Y) u6 k; ^9 y# x4 S
雁汀那天来接他们,看着他们俩出站。今天目送着他们俩进站。两件事就像接着发生一样,并没有间隔,中间好像发生了什么,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人生的许多事都是这样:从进小学到大学毕业,从谈恋爱到结婚,从爱一个男人到恨这个男人,甚至从出生到死亡。似乎都是接着发生的。不管中间经历多少事,都是弹指一挥间,哪一件不是这样?1 U6 O4 x2 x# B5 o1 K$ c& g. Z1 [
自新和琳娅早已进站了。雁汀还是怔怔地站在冷风里。她并没有感觉到气候的寒冷,她感觉到人生的冷意。自新和琳娅暂时不愿结婚,难道自己愿意和文柏结婚吗?( }! q! ]$ g b+ _
7 x% g/ a8 L& o T d3 i那年雁汀22岁,大学毕业已经两年。因为成绩优秀再加上父母的关系,毕业时分配到边西林业局工作。文柏有身为学生科长的大哥帮忙,自然是雁汀去哪里他就去哪里,顺理成章也进了林业局,和雁汀在一起。
5 B+ W1 n4 C# r" y1 j这时候,雁汀已经开始反感文柏的纠缠,多次提出分手。但是文柏不管雁汀怎么看他,怎么对他,自有应对的办法:首先,上班吃饭围着雁汀转,让其他男性没有机会接近雁汀;其次,对外宣称雁汀早已是他文柏的女人,有时候还酒后扬言谁要夺走雁汀,就和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让其他男人知难而退;最后,充分利用雁汀的心理和生理弱点,雁汀要面子,怕出丑,而且生理上每过一两个星期总需要他的温存,她离不开男性的追求和爱抚!
4 U) b7 A% C" b! _7 I雁汀是极容易怀孕的女人。这期间,雁汀又看过两次彭医生,做了两次人流。彭医生已经警告雁汀不能再刮了!不幸的是雁汀又有了。彭医生拒绝再为雁汀做人流手术。他摘下眼镜擦了擦,把脑袋摇了又摇,无可奈何地说:“你俩还是结婚,把孩子生下来,这样对谁都好,包括我这个妇产科医生。”4 y- c* P. T6 T& o# U
雁汀望着一天天凸起的腹部发愁。她知道彭医生是为自己的健康着想,然而她不甘心就这么中了文柏的圈套,结婚就是让文柏的阴谋得逞,就是文柏的胜利,自己的失败。但是肚子里孩子一天天长大,这是文柏的孩子,她必须尽快决定。
O1 u, i8 D- f; X+ R林业局的吴局长是苗族人,文化不高,土改那年才进的扫盲班,认识几个字。因为年轻,又是土改积极分子,就进了公社工作,成了干部。后来因为根正苗红,肯跑腿,能喝酒,仕途一发不可收拾,竟然当了地区林业局局长。
. ?6 f* e% y1 W/ F& Y' x3 h/ |职务可以人为地提拔,文化可不能靠提拔。当了局长经常就得有个什么报告啊总结啊汇报材料啊之类的东西要写。吴局长充其量可以写个便条,还经常有些错别字什么的,闹些大家私下里流传的笑话。诸如把“今领到”写成 “今领导”,把“人民币”写成“人民巾”,把“打倒”写成“打到” 等等 。长篇大论的就为难这位局长大人咯!+ E$ l$ S+ R4 o9 o; C; ~( A
天无绝人之路,莽人自有福相。正在这时,文柏分配到了局里。小伙子文笔不错,而且性格也霸蛮,挺对这位局长的脾性。一起喝了两次酒后,吴局长就把他调到办公室,专门为自己写点材料什么的。- f4 p" |/ ] H: Z: [3 [
最近,吴局长看见小伙子情绪低落,做事不得劲,特意找去喝了两盅,自然就什么都了解了。最后,吴局长拍着文柏的肩膀笑呵呵地:“小伙子,我当什么大不了的事。别着急,包在我身上了,我包你一个月内抱上新媳妇!”
" p! o" Q* ^, K5 D, ?# V6 n; K第二天,吴局长找来了雁汀,开始“语重心长”地打起了官腔:“小雁啊,你来局里快两年了吧,啊!因为工作很忙,啊!我也没有关心好你们年轻人,啊!至今还是第一次找你谈心,啊!是我犯官僚了,我先检讨,啊!”
& O, v4 D# h" h6 M0 Y4 Y, k吴局长平时说话并不“啊!”“啊!”的,只要一上台,开会或者找人谈话,就必定“啊!”“啊!”起来,似乎那样才是领导的口气。“听说你工作不错嘛,还写了入党申请书,啊!年轻人要求进步,这样很好嘛。啊!”
3 x" Q, w- g1 J说到这里,他喝了一口茶,嘴里带进两片茶叶,轻轻地嘟哝了一声“妈比的,这什么茶?”,也不管当着雁汀的面是否不雅,头一偏,“呸”地一声就把茶叶夹着唾沫连喷带吐出来。“啊!听说你和小文在谈恋爱,啊!年轻人在工作中相互学习相互帮助,这样很好嘛!啊!”. T; ]( C& E, L X9 y
说到谈情说爱, 他有点不自然,就点了一支烟,狠劲抽了一口,在他坐着的高靠背椅上向后靠了靠,他习惯这样,可以提醒对方,只有局长才有这样的高靠背椅,这是身份的象征。“不过有了感情就应该早点结婚,年轻人精力应该放在工作和事业上,啊!可不要有小资产阶级的情调,因为感情纠纷闹出什么作风问题,啊!我们局里以前就有过这种先例嘛,啊!感情问题变成了作风问题,啊!前途受到了影响,可惜啊,啊!”
: \' I$ M8 R9 o他停了一会,看了看雁汀,似乎在估摸着这几句话对她的威慑力。“啊!小文的工作很不错,很有才能,啊!局领导很器重,啊!这样的苗子我们会好好培养的,啊!小雁啊!你要多关心照顾小文,啊!对小文的支持就是对局里工作的支持,啊!对局里的支持就是对建设四化的支持嘛,啊!”
& s) n5 t4 g3 @; U ^2 l雁汀望着吴局长那被烟熏黑的牙齿,熏黄的手指,耳朵尽是“啊,啊,啊,啊……”这“啊”有时候高,有时候低,有时候平直,有时候婉转,有时候短促,有时候拖长,完全吸引住了雁汀的注意力,他说的什么倒不在意了,反倒觉得这“啊”得挺有趣,挺滑稽。她想如果吉尼斯要收录世界上最滑稽最抑扬顿挫的字,非吴局长这个“啊”字莫属,那可是他几十年官场唯一练就的本事!想到这里,雁汀禁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h( {1 V. e& x) B1 v
吴局长看见雁汀笑了,心想自己做思想工作的能力还是蛮强的,这不几句话就解决了年轻人的思想问题嘛?心里一高兴就来了个一锤定音:“啊!再过两星期就是’七•一’建党节,局党委准备发展一批年轻人入党,啊!你和小文都在考虑之列,我看你们就在那天结婚吧!啊!这样党的生日,啊!你们俩的入党纪念日,结婚纪念日都在同一天,多有意义,啊!这可是组织对你们的关心,啊!也是组织对你们的考验,啊!”雁汀这回听清楚了,心想结婚怎么也是组织考验哦?不自觉地也“啊!”了一声出来。
- A. q6 n6 ~5 O; I( c" e- P! h! ~& ~$ n两个星期后,7月1日那天,雁汀和文柏双双入党、结婚。白天吴局长亲自主持了入党宣誓,晚上亲自参加了婚礼。这时雁汀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4 [. N( s1 @4 [; V& K; X
五个多月后,雁汀生下一男婴。局里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个早苞谷,但谁也没有说什么。按照这里约定俗成的习惯,如果女人没有成亲就生孩子,那一定会满城风雨,所有人都会不屑。这女人不但会被人认作弃妇而且会被想象为骚货。人们会说“怎么连孩子的父亲都不知道是谁?”好像这女人有过多少个男人,有了孩子都不知道找谁来负责任一样。但是哪怕是产前一个月结婚,大家都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人们在公开场合只会说“年轻人嘛,就是这样!”私下里也顶多是夫妻之间,姐妹之间议论议论。总之, 会给这母亲留足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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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 N+ G/ `" T$ m1 |(十)早产! V' u6 x: j; W) b8 Q
中国有两个基本国策,一是计划生育,一是环境保护。按照计划生育政策的规定,领了独生子女证的家庭,女人生了孩子,接下来就是半年的产假。产假结束后还有半年的哺乳期。就是哺乳期过了,妇女们的心思大多放在孩子和家庭上面,工作上自然就不如男人们那么上心。所以当时各单位的头头们对女人的工作能力和政治前途并不关心。女人一旦结婚,就成为各位领导考虑照顾的对象,再也不会指望她们为单位做什么大的贡献。妇女“半边天”实际上也就是“三•八”妇女节喊喊的口号。“三•八”那天各单位要的也就是一年一度的,女人们热烘烘,闹咂咂的气氛而已。在女人们休假期间,头头们甚至会忘记单位里还有这么一位女职工。! r0 U- {$ ]) }
雁汀结婚后就开始了做家务,搞饭菜的家庭主妇生活。好在母亲就是典型的相夫教子的模范妻子。雁汀从小耳濡目染多少有些心理准备。做起事来,用一句俗语:没吃过猪肉看见猪在地上跑过,多少有些方向。况且母亲也隔三差五地来帮忙整理内务,搞搞饭菜,雁汀生产后来的更多,帮忙弄弄小外孙什么的。所以家务事本身倒没有什么,难的是心态的调整和夫妻关系的重新定位。5 w* y( X5 a- f# i# @* j O( x
结婚前,在工作能力方面雁汀不亚于文柏,在局里同样受到主管领导的器重和同事们的尊重。在两人的关系方面,一直是文柏围着雁汀转。雁汀心烦的时候,文柏得陪着小心。两人闹了别扭总是文柏先道歉认错。尤其是文柏想做那事时,就更得想方设法讨雁汀的开心。结婚后情况迅速发生了逆转,文柏很快从奴隶变成了将军。
+ l# p5 p3 `+ ]5 I文柏入党后不久,就被破格提拔为局办公室主任。工作忙了起来,有时候半夜还在赶写材料;应酬也多起来,有时候深夜才回家。由于年纪轻就受重用,文柏各方面都得小心应付:每位领导都得巴结;老同志们得尊重;就是在同辈或者年纪比自己还轻的同事面前,也要做出谦虚进步,平易近人,和群众能打成一片的青年才俊的形象。这样上班时心理压力就大,回家了心情自然就烦。心烦了雁汀就自然成了出气筒。1 I* g- U I- d" y
在文柏看来,结婚前雁汀是自己心仪的美女,花再多的心思、精力和时间追求都是值得的。一旦结婚,她就成了自己的私人财产,其他男人也不可能把她从自己身边夺走,完全没有必要再陪小心或者故作温存了。因此,丈夫的形象和未婚前判若两人,这在雁汀的心理感受上反差巨大,颇难接受。
0 M: q0 l3 K1 i d/ k8 H$ [$ J; e% r雁汀讲究个人卫生,春夏秋季尽可能每天洗澡。结婚后正值夏季,她每天晚上都准备了热水毛巾香皂洗发膏什么的,要求文柏沐浴。文柏开始很新鲜,还能坚持。两个月后,入秋了气候渐冷,升官了工作更忙,文柏就开始烦躁了。有时候嘴里嘟嘟囔囔着“难道家家户户人人天天都洗澡?”“听说西北有的村庄人平一天一碗水,人家就不活人了?”“中国水资源宝贵,都像你这样用水,还不得闹水荒?”有时候还借题发挥,嘲讽雁汀小布尔乔亚,不能下基层、去乡镇,很难和工农打成一片,只配在家做贵夫人,就不应该上林学院等等。总之是找尽理由不洗澡,回来上床倒头就睡。雁汀说不过他,只好退而求其次,要求他每天洗脚,或者至少在夫妻行房前洗澡。这样的要求文柏也就坚持了不到一个月作罢。. p: Z& E9 Y$ [+ Q7 ?9 W! f
在夫妻性生活上,开始还互相理解,基本公平。文柏要的时候,雁汀会极力奉承;雁汀想的时候,文柏多少也能体贴。三个月后,文柏借口工作忙,压力大,基本上在雁汀想的时候,文柏总是呼呼大睡。雁汀只好望着天花板听着如雷鼾声,久久不能入睡。有时候,雁汀已经上床很久,睡意沉沉,文柏或者半夜醉醺醺回家,或者赶完一篇材料兴致颇高时,牙不刷,脚不洗地,爬上床就弄,弄完了头一偏背一转就睡着了。雁汀往往刚刚清醒过来,有点兴趣,文柏却已经开始打鼾了。雁汀还得腆着大肚子,冒着秋凉起来烧水洗净身子。雁汀虽然认为满足丈夫是自己做妻子的责任,但是仍然会呆呆的坐在床上,想起一首印度歌曲“把我引到井底下,你割断了绳索就走了……”
# A) ]! r' e1 J! f, s. w12月底的一个周末,文柏赶写局里的年终工作总结直到半夜两点,写完后回味自我感觉不错,有大功告成似的喜悦,就想和雁汀一起“庆祝分享”。这时,雁汀已经怀孕8个多月,离预产期只有一个月左右。医生从7个月时就告诫要少同房,最好是暂时戒绝。当文柏摸摸索索时雁汀惊醒了过来,想起医生的叮嘱,雁汀死死地抓住了内裤。并且告诉文柏医嘱说这样对婴儿不好,弄不好会早产。; S! o- k4 d1 s6 U# @
在结婚前,雁汀有时也会坚决拒绝文柏,那时文柏会边亲吻着雁汀的敏感部位边恳求着她的施舍,有时候还会蹦出几句俏皮话逗她高兴。雁汀心软,而且生理上无法拒绝那种男性热烈追求的刺激和诱惑,会缴械投降,松开抓紧的手。现在文柏觉得她是自己的妻子,天经地义应该满足自己的要求,没有必要再去恳求她,再去诱惑她,所以一味用强。雁汀几个月来在这事上本来对他有怨恨,心里窝着火,就拼命抗争。两人纠缠僵持了近两个小时,最后文柏毕竟赶写材料有些累了,就恶狠狠骂骂咧咧着“这个臭婆娘,怎么这么倔”背过身去睡了。 l4 _6 J9 B# @5 G3 z
早上8点多,门被敲得山响。原来是文柏的母亲一大早从凤城赶来看儿子儿媳。看着没有什么动静,以为出了事,就使劲地敲门。雁汀被吵醒了,天冷她大着肚子,起来穿衣不方便,就推着文柏:“有人敲门,你起来开开。”文柏肩膀往回顶了顶她的手,迷迷糊糊嘟哝着:“莫吵!你难道不晓得我后半夜才睡?你不陪我睡,还不兴我自己多睡一会?”雁汀听他还为昨晚的事怄气,有点烦了,坐了起来,使劲推了推文柏,提高了声音:“我不方便穿衣起来,你怎么和我一个孕妇比着睡懒觉,再说好像是你妈哦!”文柏这下完全醒了,想起昨晚的事就火了,突然坐起来:“是我妈你就不能开门吗?你这个臭婆娘,既不陪老公睡觉,也不给婆婆开门,你嫁给我干嘛!?”“啪!”一个狠狠的耳光煽在了雁汀的脸上。- ~8 N! R) `% }! Q5 B+ \
雁汀睁大了疑惑的眼睛,吃惊地看着文柏。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打她,就为这么点小事,她还怀着他8个月大孩子的身孕。她不敢相信:这就是几年来自己相悦以欢,相濡以沫的情人?这就是自己半年来日夜相处,同床共枕的丈夫?这就是自己十月怀胎尚未出世孩子的父亲?!
: u# ~2 x: |0 M2 @3 ^1 H文柏看见雁汀大眼睛里转着亮晶晶的泪珠,有点内疚,也有点后悔,但不想认错。他转过身去穿衣开门。
, J0 u& ^6 C9 f' H/ p雁汀默默地起床穿衣,她没感觉到疼,也没有哭,只是非常失望,非常伤心。她收拾了几件衣物回了娘家。对父母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说想来看看他们。父母这几个月一直沉浸在女儿找到仕途正旺的乘龙快婿的喜悦之中,经常在亲戚朋友中炫耀着文柏的才气和对岳父母的孝敬。就是现在,父母看见文柏没有一起回来,还一个劲地问他是不是太累,是不是病了,还建议雁汀给新婚丈夫弄点人参枸杞蜂蜜什么的补补身子,交待她要照顾好丈夫的起居,让他一心一意忙工作搞事业。
! A5 h* f/ O1 E( e3 s' U' t! y0 v丈夫是自己自由恋爱选择的。自己能对父母说什么呢?就是说了,父母又能怎样?无非是平添担心和挂牵!自己酿的苦酒还是自己吞吧!她感觉很累,很孤独,很无助,只是想在自己做姑娘时睡的单人床上再睡睡,再睡睡!唯有睡在这里才是安全的,幸福的!这里远远胜过她那还贴着大红禧字的小家新床,她愿意睡在这里一辈子,再也不要醒来,再也不要起来!
0 I+ a' p% I' b8 u' P/ }/ r事实上雁汀只在那单人床上睡了一个上午。文柏那一记耳光动了孩子的胎气。到了下午,雁汀就开始阵痛发作,羊水也漏了,住进了边西医院。第二天,雁汀产下一个男婴。由于怀孕期间,雁汀的心情一直忧虑压抑,再加上早产,婴儿先天不足,只有5斤不到。
& E2 I1 ]% M" u# k雁汀给这孩子取名文自新。其真实含义只有她自己清楚:希望这孩子不要和他的父亲文柏一样。希望他有一种新的追求,有一种新的价值观念,有一种新的生活方式。总之,有新的一切!0 G- ~1 `' Q' j) x.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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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贤妻良母
6 b# V. v# G! T! E雁汀在妇产科的病床上整整躺了7天。身体的恢复倒在其次,她要好好想一想和文柏的关系。看着身边躺着的因不足月而显得特别瘦小的婴儿,一种身为母亲的温柔深深感动着她:这是她的儿子,她和文柏的儿子,她未来的生命目的就是这个孩子。因为这个孩子的缘故,这目的也附带着他的父亲文柏。她已经想清楚了,她再也不仅仅是父母的女儿,她也是这弱小婴儿的母亲,她要保护他,抚养他,教育他,让他成长,使他完美,她肩上担着责任,她不得不放弃父母家那做闺女时的单人床,她必须经营自己的家,这里有她儿子和儿子的父亲。她要完全放弃自我,放弃自己的生活享受,放弃自己的理想,事业和政治前途。那些是男人的事情,那些留给文柏,让他去打拼吧!她要让他们父子俩生活得幸福安宁,健康愉快;她还要让儿子受到良好的教育,有优裕的生活环境,一辈子衣食无忧!她将来只有两件事要做:一是操持家务,相夫教子;另一是谨慎投资,积极创收。
/ @0 a, N* c# x1 V% w' N) `+ A0 r一晃10年过去了。在中国经济改革的大潮中,雁汀执着地坚持着自己的生活目的。自新已经是小学5年级学生,成绩优秀,身体健康,长相帅气;文柏几经升迁,被地委书记亲自点将承包了政府后勤劳动服务公司,包括政府食堂,招待宾馆和接待餐厅,人称文总经理,权倾一时;雁汀早期在凤城、乾城、界城和省城分期投资的房产和门面已惊人升值,投资回报都在二十倍以上,家庭经济收入大为改观。一切一切,好像都在按照雁汀十年前计划的那样在发展,在进步!
* Z0 E) u9 [) I# J% q不过,事情总会出人意料。这十年,中国的社会风气变了,人心变了。人们追名逐利,人欲横流。男人们道德沦丧,女人们不顾廉耻。文柏当了劳服公司总经理后,中年得志,就免不了有年轻漂亮的女人成天“文总”“文总”地围着转。据传,劳服公司内就有“五朵金花”,人人与文总关系非同一般。尤其是办公室主任罗虹熙和财务处长赵莉娥,大家私下里就戏称二人为文总的“二臂”。
3 y+ _% F, a; [( z5 t3 x雁汀早有一些风闻,甚至弟弟雁合也暗示过她需要提防这两个狐狸精,管管姐夫。+ [2 R/ L" ?- N0 s0 {
雁汀向来自尊强,面子薄,害怕和这些市井女人争风吃醋,她认为那样降低了自己的身份,有辱自己的人品。这些事她不知道如何面对,怎样处理!她只有以不变应万变,冷处理对待,希望文柏念及自己的好处,念及孩子和这个家,适可而止。那她也会保持矜持,给他留足面子。" W; U# ]$ D6 g* g- S& P
多年来,雁汀一直以贤妻良母的形象示与外人。文柏不回家吃饭,一个电话,不回家睡觉,也一个电话;去卡拉OK,一个电话,去桑拿浴,也一个电话;和罗虹熙主任去省城开会,一个电话,和赵莉娥处长去海口考察,也一个电话。雁汀从来不去盘查,甚至有意从来不去文柏的办公场所。很多文柏的同事和部下只听说文总有个漂亮贤惠的妻子,但是从未谋面。这一点让文柏的一些男性同僚羡慕不已,都说文柏同人不同命,哪来这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而有关文总夫人的传言也越来越玄乎越离奇:有说中学时曾经报考过电影学院,大学时就是校花的;有说长相端庄大方,福相富贵,所以带给文柏官运亨通的;有说娴雅矜持,讲话从不高声大气,不带一个脏字的;有说歌喉亮丽,唱起民歌来可以和宋祖英媲美的;有说财神保佑,投资什么赚什么,仅仅在房产和门面投资上就净赚百万的;甚至还有说烹调手艺一流,可以和接待餐厅的大厨“胖子冯”师傅相提并论的。6 ?# B3 K4 E+ l8 C0 j$ Q3 B& l
传来传去,公司里的一帮男女精英,就都想见识一下这位文总夫人,品尝一下她亲自下厨烹制的美味。- {% S" A( M# x+ t6 J* Q* K
那年年底,公司里照例有一次中层干部的年终团拜。当年公司效益不错,大家商量着今年要改变往年总在公司所属的接待餐厅吃饭和在招待宾馆唱卡拉OK的习惯,说那样没有新意,太俗!以罗虹熙和赵莉娥为首,撒娇卖乖地缠着文柏,死活要换个新花样,到文总家里搓一顿,闹一回。罗虹熙还说唯一的条件就是要文总夫人亲自下厨,其它事情由她安排。文柏被缠不过,想想这么多年雁汀几乎没有违背过他的意志,有时候发脾气和她动手,事后她仍然忍气吞声,一如既往地在外维护他的名声和尊严,在内维持正常的家庭生活。再说他也想在这些部下面前显摆显摆妻子的端庄华丽和自己在家的绝对权威,就爽快答应了。
+ E; L; Z, x/ z! Y; _! }当时刚刚开始流行家庭影院,有钱人追求在家里热闹着唱唱卡拉OK的时髦。赵莉娥做主由公司出钱购买了一套当时价格不菲的索尼音响,预先派人送到文总家安装调试,说是产权归公司,由文总先行试唱试听。罗虹熙从接待餐厅调来了一箱酒鬼酒,十条芙蓉王香烟,还有一些饮料瓜子干果时新水果什么的,一应俱全,预先送到了文总家里。9 v) c6 C8 s& w. c3 K. t
那个星期六文柏交待雁汀弄几个拿手好菜,下午准备接待公司里的中层干部就出门了。雁汀虽然心里十分不爽,但想想这也是总经理夫人份内的应酬,就忙活起来:收拾房间,买菜,洗菜,配料,下厨。
" _# Q2 Y1 G" ^% a" Y# I! W下午两点,十几个男女浩浩荡荡,热热闹闹,咋咋呼呼地进来,男的称呼着“嫂子”女的叫着“大姐”,手里都拿着些时尚礼品,还真有几分新年来临的喜气。
% b+ U/ ~6 d4 k7 q很快就开席了。大家开始还比较拘谨,男人们免不了说说:“嫂子这手艺应该开馆子,赚大钱!”女人们不外乎赞赞“大姐人漂亮,厨艺高,出的厅堂,下的厨房,只有我们文总才有这福份!”等等。酒过三巡,话就开始大起来,吹起来,色起来!赵莉娥说曾经喝过二十杯酒鬼,硬是把政府的人员分流补贴资金,一杯一万元地喝了二十万回来,问我的文总怎么感谢莉娥?罗虹熙说曾经三天谈判了四家公司把在招待宾馆安装中央空调的费用降低了五万,问我的文总如何报答虹熙?文柏就“虹熙”,“莉娥”地叫得亲热,“劳苦功高,应该犒赏”地说得肉麻。然后就有人开讲一些色情笑话,诸如某教授给漂亮女生论文的评语:“上半部丰满,下半部水分太多。日后再说!”;诸如某农民回答扫盲女教师“一天就是一日,一日就是一天”的讲解:“一天一日大伙基本能做到,可一日一天确实太难”等等。说完男人们就色迷迷地笑,女人们就浪颤颤地叫。
$ x% f0 }% F1 R8 M1 b9 ]9 j3 V雁汀实在不适应这种场合,一方面看着文柏和这些年轻娇艳的女人打情骂俏她心里不是滋味;另一方面觉得自己这样的处境非常尴尬,在座的其他人会怎么看她,她简直毫无自尊可言。她站了起来,借口去母亲那里接儿子,离开了这群乌男鸟女。
) U2 F" @. }- @3 g- l8 e; e1 m6 n但凡漂亮女人,或许能够容忍丈夫的不良习惯,也或许能够容忍丈夫的粗暴横蛮,甚至打骂,但是决不能容忍丈夫对自己不忠实和在外人面前对自己不尊重。因为她们认为自己有姿色拴住丈夫的心,也有资本得到丈夫的尊重。这是她们所需要的起码的虚荣,是她们维持、忍让的底线,甚至是她们活着的目的。否则,她们将无颜面对娘家亲人,朋友和同事,失去为之忍气吞声的理由。这对她们比死更加可怕,就像美女们害怕歹徒在自己脸上用刀画叉更胜于在心脏上捅上一刀一样。雁汀也是这样。这次文柏犯了大忌。& _' @. b& R1 _2 v, K. Q$ f
雁汀带着自新晚上10点多回家时,房子里仍然乌烟瘴气,文柏他们还在醉醺醺地一边喝酒,一边男男女女勾肩搭背地胡乱唱着卡拉OK。雁汀强忍不快,陪自新到卧室里睡觉。她坐在床上听着客厅里罗虹熙,赵莉娥她们“文总”“文总”的亲热地叫着,轮流陪文柏一首一首地唱着情歌对唱:“牵手”,“祈祷”,“情缘”,“在雨中”等等。5 D( H7 E# l* c% U; \
雁汀的神经不断受到强烈的刺激,感到愤怒。她明白以前大错特错了!这么多年她维持这个家,教育孩子,支持丈夫。在她看来,虽然放弃了自我,但是并没有放弃自尊,她是用另一种方式在实现自尊, 用牺牲自我发展来实现贤妻良母式的自尊价值。许多外人明白这点,然而文柏无法理解,没有给她应得的尊重。以为她在他面前完全放弃了自尊,已经退居成为他的附属品,他可以在她面前为所欲为。
( I4 r# Y5 n4 l# D2 a8 U) l- |她终于明白了:女人要有自尊就得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政治前途。好在自己还是公务员,还是XX党员,还有基本的政治资本。从明天起,她就要振作起来,发展事业,实现自我价值,为自己,为女性的尊严而奋斗!而现在,她要抗争,要表示愤慨!她站起来走出卧室,从墙角的酒箱里拿起一整瓶酒鬼酒,对着所有人惊呆了的面孔,仰起脖子咕噜咕噜喝了个精光。文柏他们还没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雁汀已经回到了卧室,蒙上被子伤心地号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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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雁副市长
~7 ^5 d$ z0 ^5 p第二天雁汀躺了一整天,在心里计划了一整天。第三天一大早起来,雁汀洗了个热水澡,仔细地做了一个小时的眼部热敷和脸部按摩,使因为醉酒、哭泣和久睡导致的眼肿不太显眼,脸颊上多了些红润,然后左挑右捡选了一身鲜艳的橘红套装,还破例用了些香水,就匆匆来到乾城市政府,找到了刚刚上任的谭市长。
8 i4 v8 c6 o: S7 ]6 @谭市长早年曾任过雁汀中学时的班主任,因为八十年代中央要求干部知识化,才有机会走上政界,凭着能力和实干当上了市长。
* ]# q1 ^7 ^" z高中时雁汀16岁,谭老师22岁。事实上,谭老师很喜欢雁汀,要不是碍于师生关系,他会拼命追求雁汀。那时时新班主任家访学生,谭老师就经常往雁汀家里跑。雁汀知道老师对自己情有独钟,连父母也看得出谭老师有那方面意思。& W" ~! r' R0 {6 p
雁汀对谭老师很敬畏,但是毫无男女间的喜爱之情。她心气很高,绝不会想像自己将来的如意郎君是个中学教员,所以每每回避他,有时候甚至冷色相对,弄得谭老师很尴尬。* t, n0 D9 a I. ^
尽管这样,谭老师一如既往地善待雁汀,他一直为自己有这么一位聪明漂亮的女学生感到骄傲。毕业班时曾单独为雁汀一人,带着她演出节目时的照片跑到省城报考了电影学院,不过雁汀当时的梦想是做一个作家或者科学家。一方面对当电影演员不感兴趣,另一方面也害怕单独和谭老师一起赴省城应考,所以左推右推,错过了电影学院的面试。后来谭市长每每提及此事,还为雁汀懊悔,惋惜。0 F* ^; Y) n( P( x* m% a
找到谭市长一个月后,雁汀调到了乾城市办公室。半年后任办公室副主任,再过两年升任主任,又过五年后升任乾城市主管行政后勤的副市长。雁汀有谭市长的鼎力支持,既有权力,又有能力,长相又俊俏,所以上下左右人缘极好。她经常告诫自己要多栽花少栽刺,为别人排忧解难。几年积累下来,在官场上如鱼得水一发不可收拾。虽然起步比文柏晚,表面上职位级别也比已经任职地区民政局长的文柏低,但是身为地区所在地的副市长,在官场和商场上的名气已经比文柏大得多,办起事来也顺手得多。# u! G1 A% ~& a, S5 ~( s. D2 Q' R
以前很多人知道雁汀是文总夫人,现在很多人只知道文柏是雁副市长的老公。甚至文柏的仕途两次遇险,都是雁汀上下活动摆平的。对于那些文柏的政敌,雁汀一有机会就实施坚决的报复打击。一旦他们明白过来和雁副市长的老公为敌不会有好结果时,雁汀又会及时地施以恩惠和好处,帮他们解决实际困难,让他们感恩戴德反过来护着文柏。" A7 W- d1 {2 y. |$ v
文柏心里不得不承认雁汀确实有从政的天份。他在官场上无论怎样谦虚礼让,总是到处充满与之作对的敌手,仕途几经考验;而雁汀看起来实在有些张扬,却好像人人都是她的帮手,仕途一帆风顺。他开始觉得官场黑暗和凶险,充满着虚伪和阴谋,根本没有诚信和公正。他心灰意冷,不再奢望有什么进取和发展,只想籍着雁汀的关系,能够保持现状,直到退休或者“改非”。
8 R0 J; _9 p/ y在家里他有着极端的不平衡。一方面他失去了在家中的绝对权威,另一方面他无端地怀疑和嫉妒雁汀的上司,朋友甚至年轻的部下与她有染。他每天都在忍受这种心理折磨,无法排解。好在身为局长别人请客喝酒的机会有的是,他开始借酒消愁,每天喝的醉醺醺的。夫妻俩在外人,甚至在双方父母面前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表面上的和睦,但是在家里时,他可没有好气对待雁汀。虽然他再也不敢动手,口气可是越来越无情越有敌意。他们之间的冷战开始了。自从儿子进中学住读以后,他就搬进了儿子的房间,一晃就是十多年,和雁汀再也没有夫妻之实!) I3 C+ H4 ]) ?0 } M9 H
雁汀在外风风火火,忙忙乎乎。每天有很多事要办,得见很多人,打很多电话,签很多文件,开会,赴宴,接待贵宾。回到家里却是冷冷清清。文柏很晚才会回家,就是回家也是一头扎进书房里玩电脑,或者回自己的卧室看电视,和雁汀绝无多话。
. E. e! X7 A- `- W: U# ~这些年房子越搬越大,雁汀感觉越像过去封建大家的深闺大院,冷清空旷, 禁锢着她。她像待字闺中的大姑娘,年复一年,守贞如玉。其中的清苦,外人不得而知。有时候雁汀真希望工作越忙越好,最好是每天都加班到十二点,回来就能够倒床睡觉。
, t" y) w: R6 R雁汀的周围不乏男人。不过雁汀的眼光很高,一般庸俗的男人,她反感鄙弃;有地位有身份或者暴发户式的男人,她嫌别人官僚,跋扈,为富不仁,没有修养;有文化有教养的知识分子,她嫌人家穷酸,窝囊,不能变通。更重要的是:雁汀已经养成了矜持清高的处事习惯,在两性关系上,完全是被动等待型的女人,绝不会去主动追求男人,在她看来那样有失身份,有失检点。她顶多只会给她所喜爱的男人一个微笑一个眼神以资鼓励。她需要男人的追求,需要男人穷追猛打式的进攻,才会就范。当初,文柏就是利用了她这个弱点,死缠烂打得到了她。现在她身为副市长,大权在握,哪个男人还敢?所以这么多年,在雁汀的生活里再没有第二个男人。即使是既有文化又为官勤勉的谭市长,雁汀和他也只是保持着良好的上下级交流,没有如文柏想象的那种男女之间的实质性关系。
4 k4 }0 K2 Z& @直到有一天,樊耀文闯入她的生活……6 D6 p% n( w4 Y0 v
/ m& m! e6 a) C- e' r" q. \(十三)耀文" E t( t, M- y: u/ p O
雁汀和樊耀文是在2006年新年军地联谊会上认识的。地方的带队是雁汀,军方的带队是边西军分区独立团团长樊耀文。雁汀内心一直对军官没有好感。她认为军官们粗鲁,蛮横,愚昧自大,没有思想没有主见,对上只知道盲目服从,对下一味的家长制作风,客观上维护着独裁、封建和落后,而且大男子主义,对女性不够尊重。虽然樊团长不断地和她套着近乎,一再表示认识大名鼎鼎的雁副市长真是三生有幸,以后还希望雁副市长多多帮忙多多关照等等,雁汀对这位樊团长却始终是虚与委蛇,应酬而已。后来又见过两三次,但雁汀连他的名字也想不起来,总是需要樊团长重新自报家门。雁汀对这位团长的唯一印象就是握手时手掌热乎有力,有男性的气息。雁汀只是心里在想军人就是身体结实,气血旺盛!; f4 `! K4 F/ X+ l1 Y
三个月后,雁汀安排了一个刚刚从边西大学毕业的学生。小伙子叫樊耀武,长相白净文弱,有些害羞,和雁汀这样的漂亮女上司说话时还会脸红。在大学时学的是电脑网络专业,对电脑的维护及区域网络运作很在行。雁汀正在着手建立市政府机关内部工作局域网,看见小伙子干净文雅又懂电脑,就把他留在了身边。3 Z c" x7 H# t. ?' S9 z' x
过了几天,耀武的哥哥樊耀文打电话来一定要请雁汀吃饭唱歌,说是感谢她对弟弟的安排和照顾。电话里樊耀文像老朋友一样地和雁汀打着哈哈,雁汀嘴里搪塞了半天也没有在脑袋里搜索出这个樊耀文是何许人也,只好随便“嗯”“嗯”地应付着。下班后,雁汀刚刚走出市政府大楼,看见樊团长从一辆军用吉普上跳下来,一边大声地说着“我的雁大市长哦,好久不见,真是想死我了!”一边跑上来热情地拉着雁汀的手就往车上带。这时雁汀才终于想起来原来耀武的哥哥就是这个樊团长。
) v1 P1 D! G& }% c雁汀望着耀文耀武兄弟俩觉得好奇。耀文黑黝高大,孔武有力,粗犷豪爽;而耀武瘦小文弱,沉稳白净,内向羞涩。雁汀奇怪为什么两兄弟的长相和性格反差会这么巨大、强烈,而姓名却正好相反:粗犷的“要文”,文静的“要武”。也不知道这父母取名时是怎么想的?这样想着想着,雁汀觉得这两兄弟挺有趣,就很愿意和他们交朋友。而樊耀文对雁汀更是一见如故。只要是雁汀的事,无论巨细,总是尽心尽力尽快帮她处理。一来二去,两人很快成了朋友。
, C( `# H9 m) Y! o8 B2 T樊团长一直在部队带兵,养成了良好的运动习惯,经常带着队伍长跑,爬山。除了训练,也没有太多其它的日常工作,时间有的是,每星期坚持三次去健身馆锻炼,三十七八岁的人全身没有一点赘肉,尽是肌肉疙瘩,像个健美运动员。他不管雁汀是否愿意,每天开车过来,高声大气地不是拉着她爬山,就是带着她长跑,或者把她拉回独立团的球场和战士们一起打篮球。开始时,雁汀有些勉强,这毕竟打破了她多少年的生活习惯。两三个星期下来,雁汀就感觉到体力精力尤其是心情都大大地改善了。赘肉减少了,走路轻松了,脸色也红润了,看起来更加年轻漂亮。生活似乎又有了活力,有了新意。
9 ^8 O: F& k1 ?. C让雁汀感觉更加新奇的是:这位樊团长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粗心,那么放肆。他是猛张飞----粗中有细,对雁汀体贴入微,殷勤有加。比如爬山时看见雁汀头发上沾上草叶细枝,他会非常小心地为她摘掉,心怕弄疼她或者弄乱了发型;比如跑步时,看见雁汀的鞋带松了,怕她摔跤,他会蹲下高大的身躯,单腿屈膝跪在她的脚下,非常仔细地为她系好。) g) D( l9 v8 i$ _4 T
他对女性也很尊重,和雁汀交往时,多能把握分寸。比如有时候虽然会强行拉着雁汀的手带上自己的车,但上车以后会及时松开,他知道雁汀外表矜持,很在意副市长的形象,当着年轻司机或者警卫员的面会难为情,也明白和雁汀的关系还没有到很随便的那一步,不想引起她的反感。5 q" k: r7 ^' }* U9 K. e
他还特别会讨雁汀的欢心。有一次雁汀的一粒黄豆大的白金耳饰掉了,他带着司机把那辆吉普车翻了个底朝天,硬是把它找了出来。9 E3 Z( Z! O. W) o9 ]$ E
这些事和文柏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相比,让雁汀觉得从来没有哪个男人对自己这么看重,这么细心,这么体贴过,心里满足极了。- X. M' S" y4 I6 h
天长日久,雁汀和他在一起时感到很轻松很快活,时间也过得特别快。有时候出差或者开会,几天没有见到耀文,雁汀会觉得缺少了什么,感到莫名的郁闷,会忍不住拿起手机找个很荒诞的借口给他打电话。
. Y, L- I5 ~$ F+ O+ W9 ?5 p7 E雁汀要学开车。耀文每天晚上把独立团的那辆吉普车开过来陪雁汀练车。7 ^" O: @) K2 v
一天晚上,天上突然乌云滚滚,巨雷震震,火电闪闪。不到半个小时,大雨借着雷电的声威倾盆而下。雁汀从小就害怕雷雨交加的夜晚,尤其是和文柏分居以后,更是惊惧有加。她惧怕单独一个人遇到雷雨之夜,往往是蒙头蒙脑缩在被子里熬到天亮。: T# m3 \6 r1 j2 i6 s$ `0 s7 P
耀文看见雁汀受了惊吓,开车把雁汀送回她家的楼下。雁汀没有下车的意思。她两手紧紧地拢着衣服,身体卷缩在靠背椅上。这时正好一个闪电裂空划过,雁汀不由自主地迅速地抓住了耀文的右手臂,眼睛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望着他,等待着紧接而来的响彻夜空的砸雷声。
. H( m( b4 }) O7 h; h) e) X3 x耀文看着雁汀胆怯的眼神,心疼极了。他不敢相信平时那么坚强能耐的雁副市长会像孩子一样如此害怕雷电。他左手掌轻轻地压住她的手背,用极低极温柔的声音处在她耳边说:“亲爱的,别害怕,有我在!”似乎声音大了会加剧雁汀的恐惧。
/ K! G' z. o" G2 Q8 A( j7 D. W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这样温柔地叫她“亲爱的”了,好像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雁汀已经记不起来了,似乎万鹏叫过,似乎也没有。她想说“谢谢!”但是喉咙有点哽塞,想说说不出,眼泪却一个劲地往外涌,想止止不住。她想伸手去擦,耀文制止了她,他用他又大又温暖的手掌轻轻地擦干她的眼泪,一边擦一边安慰着她:“亲爱的,别难过!雷电就会过去,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
) T7 R: n& T9 z1 N/ k$ @0 F谁知道雁汀听了这话,突然抓住他的肩膀使劲摇着,带着哭腔喊道:“一切都过去了,再也回不来了,好不起来了! 他已经把我毁了,你知道吗?!”然后两手紧紧地挽住耀文的脖子,脑袋扑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弄得耀文一时不知所措,又怕说错话更让她伤心,只好轻轻地拍着她起伏耸动的肩膀,什么也不说。
9 Y9 s% g! M( x% R8 D" f6 x# e% L) J良久良久,雁汀控制住哭声,抽泣着,抽泣着,就靠在耀文发达的胸大肌上睡着了。耀文不敢惊醒她,就那么坐着,抱着她直到天亮。7 W' [- \, A9 r7 q* ~- D
从那晚以后,她们俩经常会开车到跃进水库,到月亮岛,到炮台山,到边墙寨,坐在夜里,坐在车里,通宵达旦地依偎着,拥抱着,说着悄悄话……
1 f, a- g" O/ q# ` Q) f5 E耀文是最好的听众,雁汀的遭遇、苦衷和烦恼一古脑地倾泻给他。在他那里她可以得到解脱。他值得信赖, 像一个真正的男人深深感动着她。他是男人中的精品,从来没有哪个男人让她如此着迷。她脑袋里充满了他, 日夜魂牵梦绕的都是这个耀文,再也容不下其他人。8 A# X x9 n3 B X9 [
这么多年,她的性被封闭着,同时她的身体也被保守着,甚至恢复着。她经常一个人对着镜子自我欣赏着那光洁的身体,仍然肌肤细致白净,肉感圆润。她知道有一天她会把这作为礼物奉献给真正热爱自己的男人,奉献给耀文。她常常梦见那个时刻,但是时机还不成熟,她在等待。# O+ u. ?& m3 y
- [4 R3 M+ @: Z/ {(十四)出轨: D) p, Q% @; q* B: C
2006年9月,雁汀带着一个三人小组去上海行政考察,为时一个月。临行前一个联通的客服经理,送给她一个大灵通号码,说是漫游的费用更便宜,效果也不错。等到了上海,住了下来,才发觉这个大灵通手机无法使用。雁汀用座机长途打回乾城联通才知道按照大灵通的规定必须提前一个月开通漫游。那个客服经理年轻,忽略了这点。弄得雁汀哭笑不得,心想一个月不用手机,可怎么受得了?晚饭后散步就在公用电话亭给耀文打了个长途,告诉他自己住在一个说不清哪个小区的鸿运宾馆里,手机不能用,不能经常联系,要他多保重!
7 K$ ?8 c/ I, s$ O2 Q0 v( U. K晚上十点多,房间里的电话响了,是耀文打来的。雁汀奇怪他怎么会找到连自己都不清楚号码和小区的一个普通小宾馆,这样的宾馆在上海少说也有上千家。原来这位樊团长为了和雁汀通话竟然动用了军事专线,声称雁汀她们正在执行绝密军事任务,住在上海不知哪个区的鸿运宾馆里,必须在两小时内联系上。查号台不敢怠慢只好一个一个鸿运宾馆地打电话询问有没有住着边西地区来的叫雁汀的女士。总共问了14 家才找到雁汀。问了雁汀的大灵通号码后又如法炮制,同样声称军事机密,要求联通两小时之内开通雁汀的大灵通漫游,否则影响了军事行动,后果由联通公司负责。联通哪敢怠慢,连夜为雁汀开通了漫游。雁汀虽然觉得耀文的行为近乎疯狂,但是漂亮女人往往会被男人的疯狂追求所感动,所征服。这样的行为让女人感受到自己在男人心中的份量,一种优先的不可取代的地位。她口里埋怨着耀文太任性,孩子气,小题大做,心里却美滋滋的。她想部队的人就是会享受,有特权。平时有警卫,有司机,跑腿费力的事情,从来不需要亲理亲为,甚至动辄以军事行动为借口动用国防机器。她和耀文在一起,也可以享受这种特权。女人们热衷享受这种特权,认为这是人生价值的体现,能带给她们莫大的虚荣。
% O, o+ A& Y5 S“十•一”国庆节到了,黄金周的长假,国人多养成了出行旅游的习惯。但是雁汀却尽快处理完考察的事情,拼命往回赶。她的生日是10 月2日,耀文已经约好为她庆祝。
3 [5 c& x9 F9 x" }- w; F2 日晚8点,火车开进了乾城车站。还没有停稳,雁汀就看见耀文和他的警卫员、司机三人站在月台上。耀文那辆吉普已经开进月台和车站的行李运输车停在一起。雁汀直接跳下车厢,要警卫员和司机去拿行李,然后就紧紧地抓住耀文的手不肯松开。这次是她一直拉着他的手,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像个孩子似的,蹦蹦跳跳地向那辆吉普走去。一上车,乘着司机和警卫员去拿行李还没有上车,她“啵”的一声在耀文的脸上突然亲了一口。然后得意地呵呵笑着靠在靠椅上,满足地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9 N. d) }& a# i! P' M
车开了,她感觉到车在向城外开,因为窗外的嘈杂声越来越小。她知道今晚耀文会带她去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会有特别的事情发生。她不在乎,只要耀文热爱自己,一切都无所谓。她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今天是她的生日,该发生的就让它发生吧!她不会后悔,她会纪念这个日子,她渴望今天以后她会得到新生。, B3 k; I; h- Y, m% C
车停了,这是一个坐落在半山腰里的休闲山庄。这种休闲山庄是21世纪在中国兴起的一种集吃喝玩乐住一条龙服务的娱乐场所。是现代人向往绿色食品,回归自然与享乐主义消费观念相结合的产物。吃的是农家土菜蛇龟鸟兔等;喝的是农民自家酿制的苞谷烧糯米酒等;玩的是自由自在各取所需,可以卡拉OK,钓鱼,打桌球、乒乓球、羽毛球,玩麻将、扑克等等;乐的是可以欣赏民俗,可以按摩,桑拿,甚至找小姐等;住的有各种档次的客房,从普通单人间到豪华套间,既可以钟点休息也可以过夜包房。因为建在郊区,消费相对较低。现在有车一族很多,来去也方便,所以这种山庄很快成为一种时尚。
4 e' L$ j7 _2 O5 R* n2 x+ d9 R雁汀下得车来,除了山庄大门上吊着两只庆祝国庆的灯笼,山庄里一片黑暗静寂。山庄的门楼上四个崭新的黄漆大字“停雁山庄”。雁汀觉得这庄名与自己的名字有些瓜葛,肯定是耀文弄了手脚。不知他还有什么花样?
8 G9 K: g, A" M% a+ I0 A& f这时,耀文“啪、啪”地拍了两声巴掌,就看见山庄内到处点起了蜡烛,烛光闪闪,一片明亮,随即四面响起了“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烛光中雁汀可以看见客房门前,球场上,大门边整齐地站立着身着苗族节日盛装的男女青年服务生,对着她笑着,唱着生日歌。看到这幅场景,雁汀既惊讶又快乐,笑得合不拢嘴,眼睛里转着幸福的泪水。她只记得小时候父母为自己庆祝过生日。万鹏没有做过,文柏也没有做过,耀文做了,而且这么特别,这么隆重。这种排场她只在香港的电影里看见某些亿万家财的富家子弟享受过。耀文让她享受到了!她转头感激地看着耀文,耀文正在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她觉得耀文帅呆了,酷极了,简直就是白马王子。
C: W7 s; `* T7 Q' W P歌声停下来了,山庄的老板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漂亮的服务生端来一个七层大蛋糕,上面点燃着44支蜡烛。雁汀心里默默地许愿:但愿能和耀文结为夫妻,白头偕老!然后耀文走过来帮着她一起吹灭了蜡烛。一时间掌声四起,雁汀动了第一刀蛋糕后,服务生们开始动手分蛋糕。每一个人拿到一份蛋糕都会走过来祝贺雁女士生日快乐然后离开。最后只剩下雁汀,耀文,老板,司机和警卫员。
6 x7 W- ?0 A) U- r9 r老板带着四人,来到了豪华套间,客厅里已经摆放好一桌丰盛的宴席。老板亲自打开两瓶“水井坊”,警卫员就上来为大家斟酒。席间雁汀才知道,这家山庄昨天刚刚开业。老板为了巴结樊团长和雁副市长,山庄取名为“停雁”,应了雁汀的芳名,谐了“汀雁”的音,而取了邀请雁汀经常来逗留的意思。昨天开业宴请亲朋好友,今天第二天就包给了樊团长,举办雁汀的生日晚会。
7 Q0 V: u$ H/ s" H, @" m* U大家喝着酒,祝贺着雁汀,雁汀一杯一杯地喝着,她早就醉了,不是酒精醉了,是幸福得醉了。她眼睛看着耀文,充满了爱意。此时此刻,她满心满眼只有耀文。而且确实她面前也只有了耀文,其他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耀文看她有些醉意了,就上来扶她:“汀,你醉了,我们休息吧!”
( @' Y& G. n9 u' S4 F雁汀扶着耀文的肩膀,摇摇晃晃着说:“不行,酒可以不喝,但是澡一定要洗。今天我是女王,但也是你的祭品,我要洗干净了献给你!”说完她甜甜地笑着,有些摇晃地摸索着扶着桌椅沙发床缘什么的向卧室里的洗浴间走去。
$ v1 N- E( p* J4 H" u从浴室里出来,雁汀清醒了许多,也娇媚了许多。她站在傻傻地看着她的耀文面前,轻轻地松开围在身上的浴巾。一幅完美丰满的仕女出浴图惊呆了耀文。他不敢相信44岁的女人胴体会依旧那么丰腴,风韵犹存, 乳房、大腿、小腹和阴阜保养的仍然像少女一样, 白净圆润,鲜嫩迷人。" \7 `4 M* d% K7 G- p+ f& W' g
雁汀看着耀文色迷迷地望着自己呆呆地站着,浑身就发软,两腿站立不住,感觉马上就会瘫倒在地上。她祈求地看了耀文一眼,就闭上了眼睛,用低的只有自己才能听得见的声音喊道:过来!抱着我!身体就软绵绵地倒了下来。; [8 M' B7 {/ [8 h' f+ V
耀文扶住了她,把她抱了起来。耀文的手臂是那样有力。她感受着这久违了的男性身体的温暖和力量,体内有一种冬眠已久的,已被遗忘了的渴望醒转过来。她用手紧紧环住耀文的脖子,胸脯尽量挺起向耀文迎了上去,让她赤裸的肌肤与他的身体最大限度的接触贴紧。她感觉到心跳在加快,火热的血液在体内涌动,皮肤燥热,大脑一片空白,已经不能思考,然而肉体的感受却越来越敏感。她被放到了床上,被亲吻着,抚摸着。耀文是那么强壮结实,肌肉发达,她感受着他大力的拥抱,挤压,遮盖和进入。她对世界的感知已经完完全全集中在耀文的身体上。那男性的力量不断带给她感官上的冲击,就像浪潮一样,一波又一波,越打越高!哦,这种感觉好久没有尝过,已经遗忘了。哦!这浪潮把她打到了空中,人好像就要飞起来了,哦!这感觉不是遗忘了,而是从来就没有尝过!她感觉自己真的飞了起来,飞着飘着,越飞越高!她必须抓住什么,她紧紧地紧紧地抓住了耀文,喊了声:耀文,别松开,啊!就昏厥虚脱了过去……
6 S5 c* \1 y' t" }+ a; Z% }! P那晚以后,他们俩几乎每个月都会到停雁山庄幽会一次。每次雁汀无一例外都会得到肉体上极大的满足,但是精神上却越来越空虚、彷徨。( \5 s7 p# e' J/ M' p
雁汀无法忍受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这种场所漂亮的职业女性来得很少。虽然她每次都非常小心地隐藏行踪和遮掩面孔,但仍然不可避免会有偶然照面的服务生或者其他客人。她受不了他们那猜疑的眼神,内心常常感觉到一种耻辱。每次幽会都是对她自尊心的一次打击,事后她总会落落寡欢,难以排解。她需要光明正大地和耀文在一起,她要和耀文结婚!5 l8 e/ I( x$ {
耀文找尽了理由和她搪塞拖延,什么都是党员干部,影响不好咯,什么年龄差别太大,惹别人闲话咯,什么孩子还小,过两年再说吧等等。真正的答案只有一个:不能给她婚姻。他不能放弃妻子、孩子还有炙手可热的权利。他还年轻,他还要发展。如果离婚那么一切都毁了。他只能和她保持情人的关系。5 V) F5 O; Y, Z% \
雁汀和耀文分手了,非常坚决!她必须捍卫自己的尊严。在她看来,耀文所做的和文柏没有什么两样,都是在挑战她女性的尊严。要她完全放弃自尊,毫无廉耻的匍伏在他们的男权淫威之下。文柏用的是婚姻,耀文用的是爱情。雁汀觉得后者比前者更加可怕,更难以拒绝,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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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 ^0 n: ^$ O% T3 s/ \7 {(十五)车祸
H/ G- T( _7 k% Z( C2009年的春节早就过完了,儿子走了一个多月,这期间雁汀一直在考虑和文柏离婚。家里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这样的生活至少还有二十年,雁汀不愿意继续忍耐,她宁可单独生活!这件事唯一受害者会是自新,他是无辜的,而且肯定会受到某种程度的伤害。以前雁汀之所以忍了下来,这是主要原因。现在自新已经工作半年多,完全自立了,雁汀就想征求一下儿子的意见。儿子在家时,雁汀曾经和儿子提过这种意向。自新并没有反对,他了解父母的感情现状,尊重母亲的选择,只是希望母亲三思而后行。
+ z5 L7 s4 q& a) h' V, M雁汀拿着打印好的离婚申请书,犹豫着怎么和文柏说。她想两人冷战了这么多年,都很清楚对方已经不值得留恋。或许什么也不用说明,就让他签字,反而更明智更简单。雁汀签好了字,把申请书放在了文柏的桌上。/ {+ J1 C4 m4 s; [
文柏回来,本来想要雁汀明天和他一起去凤城, 给母亲祝贺80岁寿诞。看见离婚申请书,既感到意外,也在预料之中。这么多年,他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又非常害怕这一天,他不知道怎么面对。
/ |* A$ Y( f2 k+ [3 w他没有愤怒,也没有伤心,只是情绪极度低落。一个晚上翻来覆去地想了很多。第二天一大早,他没有告诉雁汀,就开车去了凤城。他想给母亲祝过了寿辰,回来再好好想想,再处理这事。 0 G `: M( P6 K* r, x$ ] |
晚上8点左右,雁汀接到文柏大哥打来的电话,说文柏在寿筵上喝了很多杯闷酒,劝也劝不住,吃完寿筵就急着要赶回乾城,鬼使神差似的,怎么留也留不住,因为酒劲未过,撞在路边的一颗大树上,头部严重受伤,昏迷不醒,正在边西医院抢救……
" H- N6 E) E$ ^' l; ^% d- L一个月后,雁汀来医院接文柏出院。看见雁汀,文柏手舞足蹈地高兴叫着:“雁汀来了,可以回家咯!”雁汀就想起昨天出院诊断书上的话:车祸引起的严重脑震荡后遗症,智力水平相当于八岁儿童,行动有障碍,生活不能自理……) W. C' ` R1 A3 x/ T
这样的情况,雁汀还能离婚吗?还敢离婚吗?如果离婚,怎么面对儿子,怎么面对文柏的家人,怎么面对机关里的同事,怎么面对社会舆论?她会遭人唾骂,遭人鄙弃!那她还有什么做人的尊严?她不是最在意尊严吗?想到这里她不寒而栗!
+ q( [* s' Q; M0 r雁汀从万鹏的情书想到文柏大哥的宿舍;从桃花溪边想到了方医生和彭医生;从入党结婚想到了自新的早产;从罗虹熙和赵莉娥想到了樊耀文;从离婚申请书想到了脑震荡后遗症。这一切似乎冥冥之中早有安排。雁汀犹豫过,徘徊过,抗争过,可是有用吗?这一切都是命哦!
x$ w7 |) _6 V( z3 x& r; |雁汀回过头来,看着靠在自己腿边看小人书的文柏,心想他现在再也不会嫉妒和怨恨了,这样不是很好嘛!人要是能停留在八岁,永远不会长大该多好哦!雁汀想哭,但她忍住了眼泪,轻轻地对文柏说:“文柏,乖,我们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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