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 0) 鸡蛋(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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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重如还,父爱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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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经过几日辗转反侧不能入眠的夜晚,回想生活中的种种的痛和伤悲。终于发现,所有的痛在失去你的痛面前。都苍白无力。一直不敢想你,不敢去看你,甚至装的忘记了你,可是在彻夜不眠的夜晚,想起你来通彻心扉,忍不住放声痛哭,而现在已经泪流满面,喉咙哽的要咽死过去~
- i9 ]( C) k" c- V T父亲,9月1日是你的祭日,而我这几日梦见你,不断想到你,你在天之灵,还在为我担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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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属马,上午出生,母亲说,父亲注定劳苦一生~
) B* e+ I* V# p0 j9 w' c在父母亲结婚的年代,我想中国人大部分都是贫穷的。 我家跟别人家比起来,还有一点特殊,就是爷爷是地主,在父亲年轻包括结婚后的一段时间,爷爷经常被批斗,挨打。而每每这个时候,父亲应该是心惊肉跳的,我知道,父亲其实胆子不大。& _* U& p; U% N* R0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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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父亲和母亲接二连三的生了我们兄妹5个。父母起早贪黑的劳作,到年底还是欠大队里的口粮钱。作为对地主的惩罚,对队里每次会派爷爷做最苦最累的活,爷爷不去的话,都由父亲顶替。我知道父亲在砖瓦窑上干活的时候,最能把握火候,在开启窑门的时候,砖是一色喜人的青色。(我老家基本不用红砖盖房子)。在菜地干活的时候,地里的每一种蔬菜都长势喜人,丰收在望,能经常给大家分很多的蔬菜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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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父亲身体一直比较健康,身材偏瘦黝黑好象一刻也没闲过。在我能清楚记事的时候,已经没了政治压力,土地已经承包了。父亲对于耕作土地是无比的精细,清楚记得他把一车车的粪土拉进地里放成一堆一堆的,然后均匀扬开到的每一寸地上,最后把地给翻开了,肥料就埋在了地底下。甚至在他病重的时候,因为实在不能劳作了,可是看见姐夫不能在棉花地中整齐的套种小麦而暴跳如雷。父亲对种地的态度要求是完美的,每看见地里的庄稼生长的时候,就有说不出的满足,父亲是真的标准的中国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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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对艰苦生活没有印象,或者有我的时候已经不怎么艰苦,但是我能想像到下有5个子女,上有老父老母的艰辛。我和我的兄弟姐妹在那时的农村来说应该还是读书的材料,(不知道有没遗传,曾祖父是秀才,而外公是当年的师范毕业生,在老家那小小的地方来说,也算是个读书人了)偏偏母亲有个想法,只要我们能读书,怎么样都不要我们荒废学业,这就是父母对我们深深的爱,但这无疑更加增加了父亲母亲的艰辛程度,我的父亲母亲用他们都不健壮的身体拼命的劳作维持我们一点也不比别人家庭差的生活。对土地的精心劳作吃的不成问题,可是没什么钱花。农闲的时候,父亲就去山上收购一点药材送到我们的医药公司,山路应该是很遥远的,那时父亲每天骑着那很旧的飞鸽自行车来来回回,最奢侈的时候可能就是在县城吃碗牛肉饺子。我在这样的家庭长大,可是父母没有让我感受到一点外面的风雨,甚至包括后来去上海上学的时候我的零花钱比宿舍中的城市长大的女孩子们都多。, G; i; X! g# p& p& ^7 i( T7 z8 Q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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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多旱少雨,经常的需要浇地,有的时候麦子可能要浇两次才有收成,即使是这样,我们还是庆幸自己家的是水浇地,可以有收成。很小的时候,有次跟父亲在地里浇水的时候天早就黑了,在那河道中看见月亮静静的升到半天空,地里的水在无声的流淌着,很静谧,但是觉得有点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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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t$ X# D; L' o+ I8 U( C$ b又一年干旱,水从水库里流到需要浇的地里时,在路上需要流淌很远的路,好多人家联合修很长的水渠,每人包一段水渠防止漏水大家轮流浇地。已经过了三天三夜了,父亲红着眼睛开始浇我们家的地。地里干的水进去就没了,浇地的速度实在很慢,那年可能12岁左右,跟着姐姐与父亲一起(好像那时并不能做什么,单纯跟着玩,在地里跑来跑去的)。这时村中的一个小伙子来找父亲,指责父亲浇地的速度太慢了,那小伙子的母亲跟我们住邻居,他媳妇还是我父亲说的媒,他也是村中大人为数不多的我认识的人之一。小伙子也是头发蓬乱,红着眼睛,两个人不知道说什么言不投机,小伙子就一下扑上去把父亲摁到地上扭打起来。那是我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暴力,一下吓的傻到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也许很短,我那柔弱漂亮的姐姐一边开始用铁锨拍在那个小伙子的身上一边开始骂他。我醒悟过来把铁锨从姐姐手中抢过来掉个头,用力向那小伙子的背上打去。他应该是感觉疼了,翻身下来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 的说晚上要去我们家去找事。后来这件事情听我妈妈说村中的人说:看人家儿子不在家欺负人家,人家的女儿比儿子还厉害。(哥哥读书毕业后就在城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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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1 y3 d$ G6 H& a2 ~8 n' q D每每想到这件事情,心中发酸,感慨父亲生活的艰难。不下雨的时候,就害怕我们家乡地里没收成,害怕家中的乡亲看着干旱的地无奈,害怕一次的浇地钱就能让整个一季的粮食没有一点利润,害怕家有一天变成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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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是勤劳的,棉花种的时候简直太复杂了,但是家中种的比较多,因为可以多卖点钱。那时我小不太懂事,可是记得种上盖着地膜,等快出来的时候隔着一定的间距在地膜上扣出一个个小窟窿让棉花的苗长出来,天旱的时候还要一颗颗的浇水。然后就是等它长大,一遍遍的打杈子,掐头,虫子多的时候要喷药,棉花开的时候妈妈整天在地里摘棉花,中午馒头就着开水就当吃饭了。但是卖棉花的时候,质检员却把很好的一等棉花评为三等,然后跟熟悉的人勾结,熟人拉走再拉进去就成了一等棉花了。父亲不服气,不甘愿一年的辛苦就这样被别人侵占了。去跟棉站领导反映,质检员叫嚣着放话说告到那里都不怕。我的农民父亲,社会上地位最低的人,第一次对强加在身上的不公平进行抗争,后来事情闹大了,质检员要求私下给父亲赔钱了结和解。父亲应该是很在乎这个钱的,但是问了母亲后母亲不同意和解,最终那个质检员被处分。父亲没得到任何赔偿但是觉得要争口气,再出售棉花的时候棉站收购人员说父亲是告状大王,收购时很和气很客气,村子里别的人的棉花因为父亲都没被故意压等级压价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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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父亲的年轻时候的照片,父亲是很属于帅的一类,看看哥哥也能看见父亲当年的影子,父亲很书生气,白皙瘦弱,一直没有农村人特有的健壮的身体。我记事以来,基本上没看见父亲买新衣服,总是很结实的旧的蓝布衣服洗了又洗,后来穿哥哥的旧衣服。妈妈说父亲扣门,挣点钱就赶紧存银行,经常算计他有多少钱了。可是我没见父亲在他身上花过什么钱,(母亲也是一样的)不知道中国的农民是不是都跟父亲一样,生来就不知道为自己着想,不知道自私,生来就跟残酷的生活拼斗,一辈子活着就是为了养活儿女,没享一天福,一直干活直到实在不能动的时候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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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 k' k! N# o父亲应该是极爱我们的,后来听姐姐们说的时候,都说父亲最偏爱自己。大姐心地纯良胆子很小,小的时候被骂一次藏在墙角怎么也不出来。后来父亲就再也没骂过她。15岁的时候去外地上学要转车,每次父亲都送她去学校。小姐姐从小的时候身体很瘦弱,吃饭吃的很少,我是从小就很健壮的一个,所以家中有点好东西的时候父亲就给我说,你姐姐长的瘦让她多吃一点。有一次我还大哭很委屈的跟母亲告状,母亲为了哄我很大声的说:她吃的瘦也不是谁不让她吃饭,你们每人一半。可是等我长大后放假回家,有次我听见父亲跟小侄子商量说,你小姑也还小呢,吃的东西你们每人一半。(侄子大概三岁多)我小侄子很愿意这个分配原则,但是我每次都抢掉大半。4 k& } V6 y2 c
# f6 H- ~- ~! Q) l$ }出去上学后,每次放假都是父亲去车站接我。有一年放假的时候生病不舒服,就把学校订的票转让给没订票的家乡的给同学了。可是等好了之后北京东路卖票的地方很难买到票了,连着去了几天,跟着在外边绕着楼房转了几圈排队的人等着卖票,可是还没等到进了售票大厅,票就已经卖完了。没办法,借了没回家同学一件军大衣,晚上连夜排队,那应该是上海最冷的时候,穿堂风吹的我们都快冻死了,好在等开始售票后买到了票。回家后转车从汽车上下来就看见父亲在自行车旁等着,脸色很不好。后来听妈妈说父亲已经连着10多天下午去车站接我了,害怕我出什么事情。(家中距离车站有一段不近的距离)那时的我大大咧咧的根本没想到父母的担忧,甚至没想到打个电话回去。父亲身体一直不好,先天性的心脏病,这个病是不能劳累的,可是父亲一直是超负荷的劳动。看到朱自清先生写的背影的时候,就想到那天我在车站看到的父亲的身影,以及他的一直不健康的发黄的灰暗的脸色。, v3 O- O8 A) t: r! ^! D+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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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发病的时候我在家,那时好像正在往棉花地套种小麦。身体已经支持不住了,还在为小麦种的不好发怒。劝父亲去看病,父亲自己一个人走了,后来我才听嫂子说父亲找没找到哥哥,到嫂子的娘家的时候一下就坐那再也站不起来,马上就住院了。因为已经发过一次,上次很快就控制了但是父亲没在意,再次发病的时候就再也治不好了。父亲辗转住院,在太原的时候被医生当教材给学生讲,因为病多发,没有手术治疗的条件了。那时在外边漂泊,一直不知道。听母亲说哥哥14天瘦了20斤,每次去医院都被父亲骂的让他滚。病中的父亲是暴躁的,身体上难受的厉害,母亲就彻夜的给父亲挠背抓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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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看见父亲的时候,一下惊呆了,根本认不出父亲的样子来,以前的父亲身材虽然有点瘦但是很结实,现在父亲腿细细的,肚子却因为腹水很大。父亲以前的衣服上总是汗的水湿,觉得什么时候都是有土有灰,可是现在父亲空前的干净,皮肤上没一点污垢,衣服上没一点土,充满生命力的父亲却没了。父亲是要强的,扶他上厕所的时候,尽管厕所内没人,他还是坚持自己进去不要我跟着进。这是父亲在人世的最后几天,我看着他抽腹水不皱一下眉头,看着打吊针的时候血管被扎的找不到一点好的地方需要扎几次才能进去。那一天我去了,凌晨父亲被急救了一次,妈妈说是15,鬼节,就是病重的人比较危险难度过的时候,我不知道说什么惹恼了父亲,我第一次看见父亲哭了,他的很长时间的坚强崩溃了,他说自己活不成了。病危通知书下了几次,医生跟哥哥说,没希望了,要是不出院的话就不能活着出去了。(老家的规矩好像是死了的人不能进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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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回家了,这个家他已经一年多没回来了,亲戚们都来看了,爷爷也很难过的走来走去。
3 l0 ?& B) e& j* A7 A父亲甚至都没精力给亲戚们说话,闭上眼睛不吭声,本家伯伯和爷爷在旁边跟爷爷说父亲不行了,哥哥在鱼塘钓来的鱼做成鱼汤父亲一点也没喝。晚上的时候,妈妈辛苦很长时间了跟姐姐睡在一边的床上,由我来陪父亲。她们都睡着了。父亲要上厕所,我要他就便在床上我来擦他不肯,我扶着他床上床下的折腾了两次。父亲躺下了要喝水,我喂他喝了两口。我在旁边看着父亲,揉着他的胳膊和腿问他舒服了一点没,突然看见父亲眼睛一翻,只能出气不能进气了,惊恐的我使劲叫妈妈和姐姐,然后再叫哥哥来,父亲使劲往上翻眼不肯落气,妈妈一边往下抹他的眼皮一边叫他的名字让他放心的走。父亲长长出了一口气就再没声息了。,那一瞬间,我就没父亲了,心中莫名的惊痛,感觉这不是真的。妈妈不让我哭,一生坚强的妈妈不让我哭,说眼泪落在父亲的脸上不好。+ n. p; g ^ {7 I9 [2 {
% R& _' z T0 \% _父亲去世了,提前回家就是要想土葬,还好我老家没用的坡地比较多,没那么严格的火葬制度。准备棺木,准备衣服,我跟在哥哥屁股后边,在村里挨家挨户的给别人磕头,让别人去帮忙埋葬父亲。在屋子走来走去的时候,总觉得能听见父亲的呼吸声,姐姐说也觉得听见了,哥哥还特意的上去看看说只是我们的幻想。父亲出葬的那一天,嫂子说应该有个儿女来说几句话肯定父亲的一生,可是我们谁也说不出来。那是9月1日,天空湛蓝,晴朗,没一丝风,可是我却觉得无比的凄凉。在搭起的灵棚中我扯着嗓子使劲的哭,邻居大妈,妗子什么的都跟着我一起哭。父亲,我没有一天为你尽过孝心,你却从此没了,我用什么回报你啊,我的父亲!妈妈在家应该是哭的都不能动了。我们送父亲上路,一路上到地里把父亲葬在那块他经常劳作的土地旁边,旁边的酸枣树上结了很对多的红通通的小果子。% j/ u! V8 p- u. w
. T4 u- n5 ?$ h- R# d( c抬棺材的哥哥们说:抬的时候棺材左右晃动,那是去世的人不愿意走!~* |' w% ]8 N& V2 d' A
! s: I" a4 c9 t& l哥哥说:父亲就是被累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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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0 w9 h7 f9 v. Y1 M {2 K妈妈告诉我说:爸爸最遗憾临死之前没看见我结婚成家。3 b3 \; `$ D9 A: ^*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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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我笔拙,不能写出你一生的辛劳和对儿女付出的热爱,不能写出你的坚强的脊梁。最遗憾你最初觉得喉头发紧的时候就已经是心脏病发可是我却忽视了,以至于你因此永远离开了我们,那是我心中永远的痛!( U, x; U7 t% \0 {7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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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望明月 于 2007-3-26 12:31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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