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血色蝴蝶>> 之一: 心中的银杏

圆梦

两年前, 我在<<心情故事>>曾发表过我此篇原创一至四节, 后来由于心情及时间的原因而中断了这篇人生的日记. 现在我想在还没有犯老年痴呆症之前将它完成. 也许我笨拙的文笔无法表达当时的心境和他人的领悟, 但是我想了却自己多年的心愿. 时间飞逝, 一眨眼三十年过去了, 当初要好的同学各走东西, 分布世界各地, 但有的却已不在人世. 在感叹时间的同时, 也深感生活的不易. 现谨以此文献给那些爱我的人们和我爱的人们, 并祝青春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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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_6 U; v- U0 z爱是一种无可言喻的情感. 它总是让人摸不清, 猜不透。有人为他付出生命, 也有人和它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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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象往常上班一样, 首先打开电脑查看是否有E-mail。离八点半还有十五分钟, 我泡了杯茶, 慢悠悠地阅读我的来往信件。电脑显示有一封新邮件, 是来自中国大陆的。我十分好奇, 谁这么早给我写信, 况且在内地现在是深夜? 还有就是内地朋友中只有我的一个要好高中同学有我的邮件地址。带着满腹疑虑, 我的心跳开始加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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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亲爱的爱人, 不, 是颖玲同学:
! w7 |7 ^, O5 t! Y7 U) _5 J      我知道你这一辈子不想原谅我, 也一辈子不愿再见我。但是我还是要请求你的宽恕。 因为只有得到你的宽恕, 我才能安心地回到天堂, 死也就瞑目了。
    十年前, 当我得知你孤身一人出国, 我的心几乎破碎, 人已经到了绝望的境地。我心里清楚: 是我的第二次决定, 把你送上了一条不归路。你为什么要这样残酷地惩罚自己。你应该惩罚我, 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的颖玲……我不敢去机场送你, 我怕自己七尺男儿在你面前流泪, 我更不愿你的背影成为我永久的回忆。从那以后, 你成了我永远的心病。”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我的心在隐隐作痛。“玲, 你知道吗? 自从我们分开后, 我背上道德的十字架, 在自责中度日。我天真地维护着, 我那仅有的所谓的男子汉尊严, 等待着有一天你要我回家, 但是这一等我足足等了五年多。这五年来, 每到逢年过节, 我有家不能回, 而且还要躲过单位同事, 隔壁邻居猜测不解的眼光。我一个男人固有的自尊心, 却被你五年的沉默彻底击毁了。对不起,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 作为一个女人, 我知道这些年来你过得比我更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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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5 d  Y8 s" Z# s6 u    你真的知道我过得有多辛苦. 你真的知道吗? 我承受的痛苦, 你能知道吗?” 想到这里, 我的眼泪象决堤的洪水从面颊直泻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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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S. ?) Z: h5 w    "玲:  我清楚我这一辈子都做了些什么. 我是欠你的。我这次写信的目的是想最后看你一眼, 我要用生命最后的气息求得你真正的宽恕。我想回到从前, 我想看到我美丽的蝴蝶无忧无虑地在我身旁飞翔。我想得太多了, 今天我只是以你高中同学的身份来乞求你成全一个垂死病人的请求。两个星期前, 医生告诉我: 绝症, 保重! 听到这个消息时, 我没有惊愕: 该来的终于来了, 这是我的报应。你还记得吗? 十五年前你对我吼过一句话, ‘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的!’是的, 我为我的行为付出了全部。但我是多么地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 舍不得离开你啊! 我想当面对你说: 我爱你, 十五年来一刻也没有改变。我想你, 盼你, 等你直到生命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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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不要责怪小红给我你的邮箱地址。我也本不想打搅你现在平静的生活, 但是我想看你最后一眼, 请你成全我……你的同学:  张海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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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到这时,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放声痛哭起来。周围的同事赶紧过来安慰. “颖玲, 你怎么了? 身体不舒服?” 我自觉失态, 跑去洗手间掩面痛苦, 把这十年来积蓄的眼泪和痛苦一同宣泄出来。 “为什么? 为什么? 老天爷要这样惩罚他, 让他受病痛的折磨?” 我的心在流血, 身子在抖动。我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 k7 r6 Y+ _" `' A* O" Q    我告了假, 回到公寓. 到家的第一时间, 我再次打开电脑, 一遍又一遍地读着海涛的来信. 读着读着, 我仿佛看到了海涛痛苦的眼神, 仿佛听到海涛呼喊自己名字的微弱声音: 颖玲, 颖玲回来吧。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心在痛苦地痉挛.我瘫倒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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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8 d4 I- h1 g* O3 |    我从来就没有想到我和海涛会是这样的结局。我更没有想到在十年后的今天, 海涛会发出第一封这样的“求救”信。我陷入痛苦的选择中: 去, 还是不去? 我需要时间考虑, 但是海涛没有时间了。我想起自己曾经在十五年前发誓这一辈子都不想见到他,我要彻底洗脑, 把海涛的影子从我的记忆中摸掉. “如果我去的话, 那么就等于我原谅了他, 就等于我十几年的苦痛一笔勾销了?” 不, 我不能去, 我不会怜悯他的。如果我不去……” 我知道海涛是爱我的; 我也知道自己爱海涛胜过爱自己的生命。如果我不去, 如果海涛真的走了, 遗憾将会伴随我的余生。“我爱他, 但是我不能去!” 大脑一再告诉自己。

    没有等到傍晚, 我抓起电话, 直间拨到小红中国的家. 电话铃响了好多遍才听到小红埋怨的声音 “谁呀? 深更半夜打电话. 烦死人了!” “我, 颖玲.” “颖玲, 你疯了! 你不知道我们这里现在几点钟!” “我知道。实在对不起! 我…我…” “什么时候你变得支支唔唔? 快说, 我还要睡觉呢!” 小红在电话那头喊叫着。“小红, 我今天收到张海涛的邮件了。情况很糟糕吗? “颖玲,” 小红的声音突然哽咽起来, “他的情况不是很好. 我和老王今天晚上才从医院回来。他不肯与医生配合, 破罐子破摔。一提到你, 他就情绪激动, 有时还会掩面痛哭. 颖玲, 回来看看他, 满足他的心愿。你的矜持已再不重要. 你对他的惩罚太狠了。你离开我们已有十年, 难道这十年还不够吗? 看在同学多年的份上, 回来看看他, 看看我们和你的父母吧. 我们都知道你是爱他的, 何必呢? 颖玲, 我可是丑话说在前面: 如果你这次不回来, 以后请别打电话给我, 我不会提供任何有关海涛的情况给你. 算我们同学中没有你一个。” “小红, 请你别这样说,” 我哀求着, “小红, 你知道吗? 当我读完他的信, 我的第一个冲动就是要买票飞往中国陪伴在他的左右. 但是, 我不能. 他的左右, 有另一个人. 我算什么? 他的同学抑或他的旧爱人? 他带给我的痛苦实在太多太深了!小红, 你不懂我心里有多痛啊!” “是的, 颖玲你说的每句话我都相信. 我确实无法体会到你的痛楚, 但是我知道原谅一个人的快乐! 颖玲, 我们有十年没有见面, 回来吧! 我们可以好好聊聊。同学们都想你! 如果你现在有时间, 请给海涛写点东西。他的电脑一直开着，盼望你的回信有整整一天了。唉，你们啊……” 小红在电话那头已唏嘘不断, 我只好放下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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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P, N8 J4 o2 l8 N: o% J/ r    放下电话后, 我的手仍然在颤抖。"不, 他不可以死! 他怎么能死呢? 颖玲啊, 颖玲, 你这二十年里都干了些什么? 你一边寻找爱, 而另一边又在扼杀它。你有什么资格谈论爱啊!”  我的心在无助地呐喊, 祈求上苍把我的爱还给我, 不要把海涛从我的生命里带走。

% I. s/ R9 R8 _4 O; H5 @& S- j“海涛同学：
    你的邮件我已收到。你的情况让我难过， 亦让我担心。” 我强忍着泪花。我没有亲昵地称呼他。我不想给他有太多的想象空间。我想刺激他, 我要摧毁他的骄傲。一句话：我想要看到他为我而痛苦地活着。“你的请求，我需要一点时间考虑。作为一个同学， 关心你，看望你都是我应该做的，只是我们之间相隔太遥远了。我不能撇开工作说走就走，而且我亦不想让你身边的另一个女人伤心流泪，因为我有过如此痛苦的经历。还有，你不要再为过去的事情自责了，时间可以医治一切！你现在的任务是配合医生，创造奇迹，为爱你的家人, 你的同学们勇敢而坚强地活着。我会为你祈祷, 远远地关注着你。顺带一句: 今后就称呼我颖玲同学吧, 这样挺好的。” 我写完邮件，读了几遍，字里行间没有柔情蜜语，更没有藕断丝连, 为自己的不温不火叫好。因惧怕真情实感从我的指尖流落, 我果断快速地发了出去. 果然不出所料, 一个小时后, 我收到了海涛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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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颖玲(我可以省略 ‘同学’ 这两个字吗?) :
        收到你的回信, 我非常高兴和激动。我以为你不会理睬我的无理请求。我见你的愿望能实现吗？我向你保证：我从今往后一定听从医生的话好好治病, 为你而活着。你一定要来看我，我的心痛只有你可以医治，我期待着。爱你，颖玲！海涛”

四
    我在痛苦里受着煎熬. “去”与“不去”总在我的脑海里翻来覆去地较量.就在我最难过而又无人倾诉的时候,我的一位闺房密友来访. “颖玲,不要把遗憾留给自己的后半生.我相信你的爱,你的温柔和笑容会给他带来快乐.把你最好的一面展现在他的面前,让他知道,你是永远值得他爱戴和尊重的同学.”曾几何时,我从他的最爱变成了同学.我下定了决心, 我要去'会会’我的这位让我惦记和牵挂的同学.
     北国五月的清晨,凉风飕飕.我踏上了回归祖国的航班.我无心留意这北国清晰的天空,尽管它很美, 但是此时此刻的我, 却被思乡的愁绪掩没.我恨不得能有一双翅膀,立刻飞到目的地.我的心随着飞机的升降而起伏.我没有困倦的感觉.我在脑海里回放着我是怎样和海涛第一次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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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V0 e0 n2 S/ R4 Y6 c    第一次见到海涛是在高二的第一个学期. 记得当时学校进行文理科分班, 他是从二班转到一班文科班的.  当老师介绍新同学时, 我没有抬头, 眼睛正瞪着看琼瑶阿姨的小说呢! 第一节课下课后, 我才注意到有一位我不相识的男同学坐在我的后排. 他中等个, 略瘦但人显得很有精神. “喂!”好朋友小红从另一小组向我走来, 把她的嘴贴在我的耳朵上, “颖玲你好有福气啊! 老师把帅哥安排在你的后面坐着, 心里高兴吧.”“帅哥?”  我不屑一顾,  偷偷地瞟了他一眼, “小红, 你太没有眼光了! 如果他帅, 请你每天多多观赏他几次, 写在你的日记里. 小红, 有一点你要记住: 不能偷偷地喜欢上他. 如果那样的话, 我会报告给老师的.” 我和小红笑得捂盖着嘴巴, 其他的同学投来好奇的眼光, “神经病! 你们俩.”
) V. K+ r. N* g  l    接下来第二节课是地理课, 老师要求我们四人一组讨论风向坐标的移动.  这样我就要第一次和今天来的新同学打照面了. 我们前排的人转过身, 彼此之间友好地点点头, 算作认识. 热烈地讨论开始了: 有的说风向朝反时针方向转, 有的说朝顺时针方向转, 但是无论风向往哪个方向走, 令我们吃惊的是张海涛的普通话说得棒极了, 而且他的声音也很好听, 有张力和磁性. 我不由自主地, 偷偷摸摸地多看了他几眼. 争论在继续, 但我的思维受阻, 脑袋不听使唤, 总是想听听他的声音. 他很安静亦有耐心, 不轻易发表意见. 我可急了, 果断地采取措施, 要求有人来个讨论总结. 这下他说话了:斯文有条理地摆出了他的答案和推理的过程. 我们面面相觑, 佩服不已, 一致推选他为我们组的发言人.
" m) b3 y" h9 k/ `$ x8 Y     我们都是住校生, 每天的行程都是三点一线: 从宿舍到饭堂再到教室; 早自习晚自习日复一日从不间断. 到了星期六的下午, 每个学生就象鸟儿从笼子里放出来一样, 欢呼雀跃, 嘻嘻哈哈地去乘公交车回家休整.
     我家离学校不算远, 走路半小时就到.  刚开始父母不同意我的住校计划, 只是后来班主任的坚持, 家里也没有办法. 我知道大人们的难处. 虽然他们都是拿工资的双职工,但是当时所有人的工资标准都很低, 要使一家人都有饭吃, 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啊.
) k& ^  x; @$ n! ]' W0 Y( r     每个星期六放学, 我和小红及另一位好朋友小花一同回家. 他们都住在我家附近.       小红家是在H市城南供电局的家属区, 爸爸是局里的技术员, 妈妈是该局附属小学的语文教师. 她是家里的老大, 下面有弟弟和妹妹. 所以小红在任何时候, 任何地方在我面前都称老大, 因为我是家里最小的.  小花的家是在我家不远处的郊区农场. 家里兄弟姊妹六人, 是个典型的大家庭. 小花和她的家人朴实无华, 互相支持, 即使后来都成家立业了,  但是互相照顾, 互相关心的传统美德在她的家里一直延伸, 至今令我羡慕不已.
      象往常一样, 这个星期六我们三人像野孩子般有说有笑地往家赶. 对老师的品头论足成了我们每一次打发时间的最好谈资. 正说着起劲, 小红靠近我悄声地问: “颖玲, 说说你后面那位新来的同学.” “我?”半张着嘴的我直摇头, “我不了解他, 你要我怎么说, 乱说一统? 如果传到他或老师的耳朵, 我是吃不了还得蔸着走. 切, 你们就等着看我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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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与我们青春有关的岁月总是很耐人寻味的！

圆梦

小红推了我一把: “你靠他最近, 你不说谁说呀, 难道要小花说?”“我看谁都不能说, 谁都不要说, 免得老师把你们当不正经的典型抓.”小花拖着长长的高高的调子, 故作姿态在那里摇头摆手. 小红可不理这套, 她逼着我说. 我大笑起来 “小红, 你莫非看上了那小书生? 如果你喜欢, 我愿意为你效劳传递纸条, 并且坚决为你保密.”  玩笑我们经常开,  但是那时的我们成熟晚, 纯洁善良, 脑袋就缺这根神经, 根本就不懂什么叫爱情, 连梦都不敢去做. 在我们中学, 文科班主任是最通情达理的, 他允许男女同学在不影响他人的条件下可以讲话, 互相学习. 这样一来, 可把其他两个理科班的同学羡慕到要死.

轻颦语上

回去吧，你不会去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