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国记事之二-Next Stop, Hope and Dream

seabear

七曜,日月五星.七日为轮,周而复始.

  j' u. t/ P* g. d; _! ~2013.1.20.日曜日

当天顶残月的皎皎温玉褪色难辨.撇下一摞沉重的灰跌入一池钛白,云从天际刷过天边,下笔用墨中却真真藏着愠色,天只不过偶尔蓝的不纯粹,云一下子失去了耐性,不再细妆,大片粗旷的毛边就这么赤裸裸的摊在那,不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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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再普通不过的周日,LRT的班次稀疏.Century Park是最南端的起始站.时而有人上车,门一张一合地拥入冷气,再怀抱着将它温热.风一波一波的割着窗弦,远方本应直上的蒸气柱全偏斜着脖子.飘落的冰霜也迷了方向,枫叶旗扯得鼓鼓的,枝头的落雪被扫得干净.一切百无聊赖,只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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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时正，当太阳准时升起,融入未全部散尽的雾气,日光单薄. 熬过一夜寒冷的人终于可以迎着它,动动僵直的身子,复苏来得有些迟,却沉静不燥。列车终于等来了自己的影子为伴,跑得更欢了.我的双眼在光与影的交错里穿梭着,无垠雪地上,时而遇到几撮跑步者,三两成群,逆向而行.两对老夫妇,衣着简素小心翼翼踱着碎步,后是一队女孩,破瓜之年,撒欢地尖叫跑闹,粉嫩色的羽绒外套远看去就像雪地里恰恰绽开的花,我想,我理应唤作他们, 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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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5 V* O. ^1 [; Q% ^车厢里人并不多,但每个人脸上都均匀地镀满着阳光,肤色的差异瞬间被淡化了.我用脑袋抵着玻璃窗,车厢晃动的节奏不难适应.电气列车本是没有钢轮的，可当车体轧过钢轨的时候,还是碾出了哗啦啦的响声，当它逃离出地底的幽邃，这哗啦啦的响声得到了更大解放.Saskatchewan River的南岸延绵出数公里至South Gate,布满的全是落单的公路,高楼罕见. 响声在空气里无阻碍地弥散开，奔走相告着每一颗沉睡的分子，去迎接初升的朝阳。钢轨从来都是双双对对的，便不解何谓寂寞。钢轨向往外几步，低矮的铁链栅栏尚不及齐腰般高，一环环连出圆润的右转弯弧线，进而挺直如细笔,延向北方渐渐消入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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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 e( A8 S$ r. }. OSouth Campus,我最喜欢的一站.一面的的Foot Field从我跟它第一次会面起,只有两名选手,两位观众.白云随着耀日赛毕缓缓散场,星潮在月耀之时不断涌入。雨水偶然会经过这里，踮起脚瞟上两眼。而雪老老实实地买了季票。一坐数月,一买数年.冬日的Edmonton,每天的夕阳时分并不长,全场空空荡荡,密密麻麻的只有座席.些许座椅被风雨斑驳得掉漆,塑胶椅背却蚀出了锈迹模样,沐浴着每天一次的西落日光泛起深铜色的墨绿.偶见飞鸟展翅低空盘过,喳喳不知所语.车站的东面有座略微隆起的小山峰。蓬松的雪覆着，一切都败给了雪，漫眼的白直接天幕。我似乎曾经在哪看过这样的风景。是两年前某日的家乡，厦门.只是那时的风景似乎是颠倒的，那时白城的海是偶然过分的湛蓝，翻着白浪跟天接着。天识趣地收敛锋芒，泛白着底色,也就那一次,犹记得也是九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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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ckernan/Belgravia Station上来了几个不辨身份的人。醉醺醺的模样，左右脚不住地打绊，便干脆拥在一起，东倒西歪地靠在座椅上，厚实的靴底冲向窗外。不知谁打了一个酒嗝,紧接长嘘了一口，那应是积郁胸口一夜的瘴气,喷涌而出.醉汉们咯咯笑了起来,嘟嘟囔囔地说着不成串的俚语咒骂着.乘客们纷纷起身掩鼻遮口往后车厢去,而我一时有点愕然。本应是食物的腐臭味却被一股莫名的檀香味盖着。隐约间似乎还有丝丝skunk的味道。脑袋一阵晕。猛然想起，那应是大麻的味道.自己也笑了，想起有人说过，这是最纯正的自由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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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K% ~' Z* w# {2 m我在Health Science/Jubilee 下了车。并没有急着离去，看着列车远去驶往University的方向。想起胡美丽女士的《大江大海，我的1949》里有这样一段描写，关于追火车的女人。她写道，火车从广州不知方向的驶离了。途经了一个荒凉的小镇，火车煤烧光了。军官就来跟乘客募捐买煤。女人叮嘱好孩子不要乱跑后，下车解手，可再一回头，火车已远去。我真的很想知道，那个孩子跟母亲的未来是什么样？他们是否相认还是就这么用几十年埋葬了遗憾？
当时我读到这段的时候想，若母亲执着地追，或许火车的煤很快又烧光，车便又会停会停下，军官便会继续募捐。那个孩子便会继续乖乖地不动弹等着她的母亲。只是没有这样的如果，当人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下来，什么时候要走的时候，应该会更珍惜很多事情,不光在那个时代.

晚归时候，碰巧又遇上了从Clarview开往Century Park的回头车，风嚎叫着，车好沉默。时针划入午夜，车厢往往都只剩两节，人也罕见，可它的速度永远都是一样不随星辰流转而变。它只是空旷地在空旷里跑着。亮堂堂的跑着，踩着均匀的韵律，像摇着摇篮。

0 v* f& s% z$ k我想不止在那个胡女士所叙的时代，每一个小小的片刻决定，都是一辈子命运的转折。就像经过身边的人走入车厢，与你目光短暂相交，淡淡而过。当我下了车，先别问是对是错，与无数人,我们就是错开了的平行世界。车会回头,时间会回头，至少纸面上不过七日。而我在这里，一个新的经验才刚刚开始。我不会回头，虽然我有时也会想念太平洋彼岸的一切，那里除了钢筋水泥还有青黛翠瓦，雕龙滚边。那里除了字母组合的变化，还有风展书卷雪润笔，云化淡墨雨落印的亲切。可我不能回头，只因回头错失的是更多无价的生命,可我不能回头,只因Next Stop, Hope and Dream。

xinri23

nmz

怀有希望和梦想，你就在在幸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