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I9 E" [/ I3 e5 W北京和剑桥看起来当然很不一样:北京很大,剑桥很小;北京灰尘多、干燥,剑桥一年四季绿油油的,空气清新湿润;北京很热闹,生活日新月异、激动人心,剑桥很安静, 生活永远以同样的节奏往前走,岁月流逝,了无痕迹。 0 h% { ]: C1 n& R6 q& I. a, _/ \7 l8 h7 e: B. v: M
我在剑桥的生活和在北京的也很不一样。 4 N' G) R1 [: ^ N) H1 z n" y# g
我在北京上班挣钱,风风火火、热热闹闹。住24层的单元楼,出门开车,从不开伙——或吃盒饭、或回家蹭饭、或请客、或被请,穿着有形有款,日日呼朋引伴,手机、呼机、电话轮番响个不停——出门忘了带手机那可是一件大事。* y i3 I5 F. O. y( t% F
- s3 w' E6 [" m, I' ^4 N在剑桥,我是个学生,过的是纯粹的学生生活。刚到剑桥,住得不像学生,一个人住一个每月800英镑房租的house,(这是2002年初的房价,近年来,剑桥的学费和房租都是逐年递增),每个房间的每扇窗外都有不同风景,是不同的树木和屋顶,房间里有风格典雅的家具和装饰,餐厅配备的餐具也是精致考究的,就连吹风机、熨斗,甚至衣架都是配好并放置妥帖,浴巾、床单和厨房的抹布都干净清爽如新,管家每周来换洗。没有任何居家的东西要添置,这使我初到英国的生活简便很多。0 w2 D; V! l! W" |1 k; `* O3 D
! O0 q0 w5 _- Q8 F很快我就发现这房子对于学生来说太奢侈了。第二个学期,我就搬到了另外一栋房子,还是在学院里,还是房前屋后有花花草草,是一栋更大的房子,卫生间、厨房和起居室都宽敞明亮,但是六个人合住。我的邻居们有印度人、新西兰人、瑞典人、加拿大人。有邻居好处多多,会天然地有了朋友和陪伴,想找人说话就煮杯咖啡,坐到楼下的起居室守株待兔,不一会儿就准有一只同样寂寞的“兔子”,穿着拖鞋,端杯咖啡过来。邻居之间的交往有好的一面,不必组织、不必预约、不必出门、不必打扮,无论男女,大家因住在同一屋檐下,熟悉彼此不修边幅的一面而多了一份松弛,也多了一份亲近。坏处是同居的邻居们彼此毫无隐私,谁几点起床、几点如厕、吃啥喝啥、有什么来往的朋友,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 Y6 E3 c R) S+ [- O! S3 T' F' `5 i& y. y* f
后来因为换学院,又搬过两次家。直到结婚之前,一直都住在学院,三年住过五个地方。搬家也成了剑桥生活的一部分,一次比一次东西多,最后这一次,满载的宽大的房车居然跑了近十趟。这些东西既能够完美地消失在一个房间的各个角落而毫不拥挤,也能把一栋房子不费力气地填满,典型的能屈能伸,真是神奇啊。
三年过去,我的购物习惯也因此改变。因为关税的缘故,过去一有机会出国,总是扫购大牌服饰,好像买得越多省钱越多,甚至还赚了钱似的。刚到英国的时候,去伦敦逛街,喜欢的地方是一线大牌云集的Bond street,买的是BURBERRY风衣,GUCCI手袋、鞋子,现在对于这些东西几乎是避之则吉,即使路过Bond street,也是目不斜视。不仅如此,回北京连翠微商厦都嫌贵,我最爱去的购物的地方是“雅秀”(秀水街附近,可以讨价还价的摊位组成),纯棉的衬衫、T恤、休闲裤子,都几十块钱一件,质量一点不差。我现在剑桥穿的衣服,大多出自“雅秀”;而回北京,这些都不登大雅之堂。( y# v: T L* D {.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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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我的剑桥生活几乎恰恰是北京生活的反面。 & m' R' v6 d( H6 [: u; m7 y, T& U1 L! @) s8 C% u F% M' x
生活环境不同,人的需求和崇尚的东西也随之不同。在北京时,我的生活也远算不上奢侈,但是我的确喜欢和热爱香车美宅和一线品牌的服饰这些奢侈的东西,生活里的很多快乐甚至激情都和虚荣的物质的东西联系在一起;在剑桥则是“节简”———节约的消费和简单的生活。在剑桥,物质方面的欲望被一点点涤荡干净,因为物质更多地回归到了物本身的属性:它们满足的是人饱暖、居住和代步等切实的需要,而不是带有价值判断的附加值,比如说,宝马车比福特车好,但是如果福特足够满足代步,绝大多数买得起宝马的人恐怕也不愿意多花钱买宝马,虽然英国的奢侈品较之中国还是便宜得多,一辆新的五系宝马也就是2万英镑,还不到在中国市场价格的一半,因为没人会因为你开宝马而羡慕你;反之,别人没戴江诗丹顿手表不见得是买不起,可能只是趣味的选择而已。简单地说,物质的优越不能使你高人一等。在北京,幸福如同装饰品,是给人看、给人艳羡的,而这衡量幸福的尺度,往往是物质方面的,比如说,财富和成功几乎混淆。